4月1日起,我國的大規模減稅政策正式實施,一批相關的受惠行業如降甘霖,股價迎來暴漲時刻。據新聞報道,今年我國的減稅降費規模將高達2萬億元,其中分三個檔次:
第一,適用16%增值稅率的項目改按13%稅率征稅,主要涉及制造業等行業;
第二,適用10%稅率的項目改按9%稅率征稅,主要涉及交通運輸業、郵政業、建筑業、房地產業、基礎電信服務和農產品(6.350, -0.07, -1.09%)等貨物;
第三,保持6%一檔稅率不變,主要涉及現代服務業、金融業、生活服務業和增值電信服務等。
半個月前,當減稅傳聞被證實,各大汽車企業便紛紛開啟了降價動作,比如奔馳、寶馬、捷豹、路虎、沃爾沃等瞬間就上了頭條。只不過,百萬元級別的豪車,降個3萬、5萬的,人民群眾發現還是買不起呀,于是吐槽不斷。
這正是減稅的奧妙之處:對于高毛利率的奢侈品來說,價格敏感度本來就不高,降3個點的稅費其實差別不大;但對于一些利潤本來就薄如紙片的行業來說,3個點完全可以讓凈利潤翻上一倍,足可稱得上是雪中送炭。比如啤酒行業,華潤、青島、燕京三家龍頭2018年的凈利率分別為3%、5.9%、1.5%。3個點的利潤送過來,燕京直接翻倍,青島也能多個50%。
也難怪,燕京啤酒(7.930, -0.07, -0.88%)(000729)會成為了這一輪短線上漲的龍頭,連續兩天漲停,成為了消費股里的急先鋒。但啤酒行業的機會,并不僅僅是這一輪的減稅降費,如果我們將眼光放的更長遠一些,會發現這里蘊藏的機會遠比我們想象的樂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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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國是全球啤酒消費大國,一年的消費量高達4400萬千升,約占全球總量的22%,在亞洲市場的占比甚至高達60%以上。如此龐大的消費量,使得我國以一國之軀就撐起了全球三大啤酒公司。
最新世界(8.010, -0.09, -1.11%)啤酒市場份額排名如下:一線巨頭:百威英博27%(比利時)、喜力11%(荷蘭);二線巨頭:華潤6%(中)、嘉士伯6%(丹麥)、摩森康勝5%(美)、青島4%(中);三線巨頭:朝日3%(日本)、燕京2%(中)、麒麟1%(日本)。但我國的三巨頭,和歐洲三巨頭相比,是典型的虛胖,大而不強。
如上面所說,我國的三巨頭,華潤、青島、燕京,凈利率徘徊在1.5%-6%之間的盈虧平衡線上;
而西方的三巨頭,百威英博2018年營收546.19億美元,凈利潤43.68億美元,凈利率8%。但這是在收購南非SAB后,消化不良的情況下。2017年營收564.44億美元,盈利61.9億美元,凈利率11%。這才是正常表現。
喜力2018年營收224.71億歐元,純利24.24億歐元,凈利率10.78%。嘉士伯2018年營收625.03億丹麥克朗,凈利潤53.09億丹麥克朗,凈利率8.49%。也就是說,8%-11%的凈利率,是西方三巨頭的正常狀態。兩者之間的利潤率表現,平均差距有5-6個百分點!這里面的差距,又是如何形成的呢?
產品定價。舉例來說,按照市場上的啤酒平均零售價來算,美國是4328美元\/噸,日本是4803美元\/噸,韓國是3881美元\/噸。而中國,是1861美元\/噸,僅為前者的一半,甚至三分之一左右。或者你會說,發達國家嘛,定價當然要更貴。但即使是同樣人均GDP在1萬美元左右的國家,巴西、墨西哥、俄羅斯等的噸酒價格也顯著高于中國。巴西是3422美元\/噸,墨西哥是2782美元\/噸,俄羅斯是2684美元\/噸。平均價格都要比中國高出1千美元以上。
這又該如何解釋呢?
核心的原因,君臨認為有兩點:第一,由行業壟斷帶來的溢價能力提升;第二,由消費升級帶來的高端化產品結構。前者,是供給側的改善,后者,是消費側的迭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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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傳統行業,供給側的改善往往是利潤飆升的關鍵。譬如空調市場,早年間多個品牌混戰,打得天昏地暗,各家都沒有什么利潤。但最近十來年,當市場進入壟斷階段,格力、美的雙雄對峙,老三老四們被邊緣化,就進入了孕育大牛股的黃金時代。壟斷,是企業溢價能力可以施展的基本前提。
跟中國市場,目前還是華潤雪花(28%)、青島啤酒(48.730, -0.37,-0.75%)(20%)、百威(17%)、燕京(12%)、嘉士伯(6%),五強爭霸的格局不同。在巴西市場,呈現的是雙雄對峙的局面:百威64%、喜力20%;在墨西哥市場,也是這兩巨頭的統治:百威 58%、喜力 40 %。在我們的近鄰日本,同樣是雙巨頭的格局:朝日38%、麒麟33%。
遠一點的加拿大:百威英博54%、摩森康勝40%。法國:嘉士伯29%、喜力28%。對比發達國家市場,或者成熟發展中市場,可以發現——CR5→CR4→CR3→CR2,汰弱留強,幾乎是啤酒行業一個必然的發展規律。西方三巨頭,百威的利潤率可以做到11%,喜力可以做到10%,嘉士伯只能做到8%;這就是品牌、規模、渠道,綜合作用的結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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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顧我國的啤酒行業,過去幾十年的發展史,同樣經歷的是這么一個過程。1980年代,百廢待興,啤酒消費興起,各地紛紛投資建設啤酒廠,類似于春秋戰國時代的百家爭鳴;1990年代,外資進入,生力、藍帶、百威、喜力、嘉士伯等外企登陸,我國的啤酒消費進入高成長階段,年增速高達20%。1995年,我國啤酒產量達到1568萬噸,成為僅次于美國的第二大啤酒生產國。
也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,本土啤酒龍頭的跑馬圈地、資本并購戰正式點燃。首先是燕京,第一個跑出。燕京啤酒,1980年建廠,前身是一家投資僅僅640萬元,年產量1萬噸的順義縣啤酒廠。如此規模的國企啤酒廠,在當時的中國有數千家之多,燕京并不起眼,而推動這一切轉變的關鍵人物,是李福成。
1983年,時任順義縣化肥廠黨總支副書記的李福成,奉命調入順義縣啤酒廠任黨總支副書記,負責市場營銷和渠道工作。那時候的啤酒行業,采用的是計劃經濟的包銷模式,銷售渠道一直為地方糖酒公司壟斷。誰能夠率先沖破這種僵化的渠道體系,誰就將獲得爆發的動力。
1988年,李福成推動了燕京渠道體系的轉變,不再依靠糖酒公司,而是組織銷售團隊走街串巷,開辟經銷商和批發網點。據說那時候的燕京,配置了2600輛平板三輪車,讓小商小販蹬著三輪車走街串巷吆喝著賣,將啤酒送到了胡同里,形成“家家喝燕京”的北京一景。自此之后,燕京飛速發展,1991年,李福成出任燕京啤酒廠廠長,直至2015年退休。1993年,燕京啤酒產量達到18.5萬噸,位居全國第三;1995年,燕京在產銷規模上追平了“百年老牌子”青島啤酒,1996年,燕京率先突破50萬噸產銷規模,躍居第一。
1997年,燕京在在香港的紅籌股和深圳A股同時上市,募集了13億元人民幣的資金,財力雄厚,為接下來的資本大戰做好了準備。2000-2003年,燕京先后收購雪鹿、漓泉、惠泉等多家地方啤酒廠,獲得內蒙古、廣西、福建等區域腹地。這幾年,正是燕京的高光時刻。沒有人料到,此后燕京的地位便江河日下,一日不如一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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超越燕京的,是青島。青島啤酒誕生于1903年,擁有一百多年的歷史,繼承著德國文化的味道。但在近百年的歷史中,青島啤酒始終是個偏居山東一隅的地方品牌,真正改變這一切的,是彭作義(1996-2001)和金志國(2001-2012)兩代掌門。彭作義上任后的1996年,正是燕京全國擴張,并超越青啤的那一年。彭作義意識到,青啤雖然有著很好的品牌積淀,但作為一個中高檔品牌,有點不接地氣。
當時的啤酒市場,消費人群主要是藍領階層,90%的消費都是低檔啤酒。青啤要做大,一定要放下身段。于是彭作義制定了低成本擴張的并購戰略,在1998-2000的三年間一口氣買下了45家地方啤酒廠。產量,也從1996年的35萬噸,上升至2000年的185萬噸,份額從2%上漲至10.7%。
1999年,青啤重新奪回了行業銷量第一的寶座。只是,買得太多太快了,消化不良的問題很快浮現,利潤率節節下滑。彭作義當然也清楚這里的問題,他曾經說:“按正常做法,青島啤酒應該是兼并一家消化一家后,再去實施下一步兼并,青島啤酒也好有時間處理好與企業相關的一些問題。
但是面對啤酒行業的大整合,青島啤酒必須利用自己的品牌優勢,完成全國的戰略布局,青島啤酒只能在跑步中調整自己。”但他已沒有時間了,2001年,彭作義突發心臟病去世,金志國被推上火線。金志國任內,干了兩件事:第一,與百威英博簽署合資協議,讓外資持股達到27%,為第二大股東,并引入后者的技術;第二,提升管理能力,對旗下150個啤酒品牌進行瘦身,調整為1個主品牌“青啤”,加3個副品牌“山水、漢斯、嶗山”的格局。青島的盈利能力得以逐漸恢復,但就在這個過程中,華潤雪花開始崛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