奇跡總是會發生在那些連續虧損的上市公司身上,尤其是已經連續兩年虧損的企業。
這一次,有兩家白酒企業的業績神奇大扭轉,放在白酒行業顯著衰退的大背景下,它們取得的業績是那么的耀眼,這兩家公司的名字是水井坊和酒鬼酒。
2015年 8月 15日,水井坊發布年中財務報表,稱公司已經取得盈利,營業收入比去年同期增長了170%,達到3.8億元;另外一家公司酒鬼酒,上半年的營業收入比去年同期增長了71%,達到3億元。
這樣的業績增長速度,放在中國A股市場任何一家上市公司,都可以博得喝彩,但水井坊公司年中報表公布之后,股價未漲反跌,而且它的洋CEO大 米 先 生(James Michael Rice)鐵了心辭職不干,中間諸多蹊蹺疑問,令人無法想得明白。
單純從水井坊和酒鬼酒的業績數據看,中國的白酒行業似乎走出了衰退,走出了反彈甚至走向大繁榮,但是對比一下同期其他白酒公司的中期報告就知道,白酒行業其實仍然很糟糕。
與水井坊只有200公里之隔的四川沱牌舍得酒業股份有限公司,中期報告的業績是2015年上半年營業收入下降了14%,為6.27億元;山西杏花村汾酒股份有限公司上半年營業收入下降2.35%,為22.46億元;遠在安徽的迎駕貢酒上半年營業收入只有1%的增長,為15.3億元。
顯然,這些與水井坊同行業公司的同期財務數據就不那么好看了。為什么水井坊增長170%,酒鬼酒增長71%,而這些白酒企業就只有可憐的1%增長,甚至是負增長。
分析來分析去,才發現水井坊和酒鬼酒有一個共同點,就是兩者都是*ST企業,再不贏利就只能退市,這或許能一語道破玄機。
水井坊的全稱是四川水井坊股份有限公司(文中簡稱“水井坊”),也是中國第一家由老外(帝亞吉歐集團,DIAGEO)全盤運營的中國白酒企業,董事會基本上都是外籍人士,CEO請的也是洋人。
按照中國A股的游戲規則來看,原來外資股東也是害怕被退市的,也是害怕虧損了之后一損再損的。從2013年開始,水井坊的營業收入,經歷了斷崖式的暴跌:2012年為16.4億元,2013年4.8億元,2014年3.6億元。這意味著2014年水井坊的營業收入,只有兩年前的22%。
按理說,水井坊位于中國白酒企業第二梯隊,與沱牌舍得、劍南春、杜康、汾酒等品牌處于同樣的水平,但是這些品牌都沒有出現水井坊式的斷崖下跌。而令人不解的問題接踵而至,其CEO大米先生,既然業績這么耀眼,苦干了兩年之后好不容易換得春天來,為什么要辭職?而且辭得這么決絕?
這位普通話說得極其順溜的CEO大米先生對經濟觀察報表示,“我認為,最近兩年半,我的工作對得起股東。我來水井坊的時候,企業的情況非常糟糕,虧損得很嚴重,這兩年半,水井坊的改造幅度很大,也有很多人反對我,但是我做的工作是能夠保證企業未來的發展。現在來看,企業和客戶離得更近,在市場上有自己的定位,這是一種成功,水井坊今年一定可以賺錢。”
有一句話大米說對了,盈利是水井坊目前考驗任何一位管理層的唯一目標。問題還是,既然已經盈利了,已經賺錢了,大米先生為什么還要走?
或許從下面的話中我們可以得到一些端倪。大米說,“為了使得企業不破產,我必須裁掉很多人,必須壓縮我們自己的費用,那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反對我,接受不了這種做法,但我認為我們必須這要這么做,我們減掉了三分之一的費用。這其中包括裁掉了房地產項目。”
水井坊是一個洋老板運作的中國白酒品牌,從接手之日起,業界就認為外資帝亞吉歐經營中國白酒可能會水土不服,很不幸,這話被言中了。大米實際上已經告訴我們,他承認水井坊的組織結構比較復雜,它主打中國傳統文化,99%的員工是中國人,但董事會和股東卻又是外國人,兩種不同的文化在水井坊相互碰撞。懂英文的老外不懂白酒,懂白酒的中國人不懂英文——最終沒法跟董事會溝通。
大米在上任水井坊之后,采用了跟市場巨頭五糧液、貴州茅臺完全不同的打法:堅持高端路線,一條道路走到黑。
2015年初,大米在就任水井坊總經理時,曾對經濟觀察報表示,他要把水井坊變成中國高端白酒的代表,而此刻,中國的高端白酒正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困境。大米彼時對媒體宣稱:“我不要賣得比我的競爭對手多,我要賺得比他們多。”
品牌定位的變化決定了水井坊對高端產品的固守。從2014年開始,水井坊發布了一系列超高端新品,其中最高級別的一款產品定價甚至達到了65999元。
而如今再看水井坊品牌策略,似乎已經成為一個笑話:一方面它的業績增長如此之迅速,一方面它仍然戴著虧損的帽子,還有一方面,它真的很貴,比第一梯隊的貴州茅臺、五糧液、瀘州老窖等知名品牌還要貴。
水井坊扭虧為盈,究竟是為了讓公司保持不退市,還是意味著白酒業從此觸底反彈,就筆者觀察,屬于前者的可能性比較大。
而至于未來CEO的人選,就更加暴露了大米一直以來的困惑,他說:“接下來董事會選誰當水井坊董事長很重要,如果完全不懂中國文化的老外,就會水土不服,但如果完全是中國人,也會面臨和外資方溝通的問題。”